第4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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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她是天道？
“扯……”於霽深吸一口氣，硬生生將不合時宜的臟話壓下——她怎麽可能是天道？！她就只是個普通的、被任務坑進這個世界的穿書者！
“乖徒，話不能亂說。”於霽冷靜下來後，開始奮力拉回在錯誤思想裏越走越遠的銘溪，“就算天道放棄了這片大陸……”
於霽話鋒一轉：“天道不公，你也不能說為師就是天道。”
“師父你……”銘溪忽而期盼地望著於霽，“你終於肯相信我了嗎？”
“相信你……什麽？”於霽被銘溪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嚇了一跳。
“我是銘溪，辛游只是我假意接近您的身份。”銘溪認真回答。
於霽沈默片刻，“如果這兩件事非要我選擇相信一個的話，我覺得還是選擇相信你是銘溪比較容易讓我接受。”
“可我本就是銘溪。”銘溪忽然有些煩躁，“您也確實是天道歷劫的轉世。”
“好的，好的。我已經知道你是銘溪，你也不用繼續為我腦補身份了。”於霽趕忙擺手，“這件事就此揭過。”
銘溪神色微妙，看著於霽半晌，悶聲詢問：“師尊為我立了衣冠冢？”
“我只提供了你放在房間裏的衣物，剩餘事情都是掌事親自辦理。”於霽緩緩回神，“你當時在魔域說過的話，都忘了？”
銘溪聞言又立刻給於霽跪下，“弟子知錯。弟子無意冒犯師尊，實因當時狀況緊急，弟子……”
“無論情況多麽緊急，也不是你用那種態度對待為師的理由。”於霽本不愛記仇，可發生這種事情，她實在難以遺忘，尤其是看到銘溪這張臉時。
於霽：“你可以一言不發將為師送出魔域，真的沒必要再多此一舉說那些傷人話語。”
“弟子錯了。”銘溪不敢擡頭去看於霽。
“你無意或有意，本質是出自好心的傷人話語，無論如何師出有名，其語句所傳達出來的內容就是在傷人。沒有人在會聽完傷人話語後，反應過來後心裏是會覺得舒適的。”於霽輕嘆道：“既然你已平安離開魔域，又回到這裏……”
“以你能力，理應能替為師照顧好兩位師妹與仙門。”
聽到於霽說照顧仙門而非嵐山時，銘溪詫異地擡起頭，“師尊您這是要走嗎？”
“為師準備閉關修煉。”於霽覺得陸既明說得對，這天下沒有人能夠敵得過銘溪，只要他願意，便能鏟除所有對自己不利的狀況，她完全沒有必要事事親為、將他護在身後。
銘溪先是想到於霽身份，而後才想到於霽改道修煉的法門——很危險。銘溪皺眉，詢問道：“需要弟子在身側為您護法嗎？”
望著進度條突飛猛進到百分之八十的系統界面，於霽強調道：“為師就在嵐山。”
“弟子知道了。”銘溪低下頭，乖巧地幻化回辛游的模樣送於霽進入嵐山修煉洞府。
看著關閉的洞府，銘溪沈默片刻。
“小師弟！”夏文漪的聲音從銘溪身後傳來，“你站在這裏做什麽呢？”
朱幼旋跟在夏文漪身邊，兩人剛放課回來，就看到身體不適的“辛游”站在洞府門口，而洞府那處已經落下陣法。
“這是哪位前輩在閉關修煉嗎？”朱幼旋記得清楚，之前洞府前的陣法還沒有被激發。
“是師尊。”銘溪轉身面對夏文漪與朱幼旋，“師尊醒來後予我交代了些事情，就閉關了。”
銘溪：“師姐們晚回來了一步。”
“啊。師尊醒來了？”夏文漪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感慨哪件事比較好，“還沒能見到師尊一面，師尊就閉關了……”
聽著夏文漪的話，朱幼旋也感同身受地跟著點頭，“師尊有說要閉關多久嗎？”
“未曾。”銘溪回答語調低落。
“哎……”
三人齊齊嘆息。
忽而夏文漪神色一變，悄聲提議：“難得師尊沒盯著我們，不如我們偷偷下山去玩？”
銘溪聞言，笑道：“夏師姐的功課修煉完了嗎？如若師尊出關見到你我境界還在煉氣期，劍法也毫無長進，會不會將我們都逐出嵐山呢？”
夏文漪：“師弟……這麽嚴格？”
“師尊閉關，師兄不在。當師弟的若是也不能替師尊師兄分憂，就太無用了。”銘溪笑得格外和煦，“師尊種植的西瓜還未澆水，我先挑水去了。”
說完，銘溪轉身離去，以實際行動拒絕了夏文漪的提議。朱幼旋目送銘溪離去，再對夏文漪道：“我們這位師弟，大概只有名義上的稱呼是‘師弟’罷了。”
夏文漪讚同地頷首。
系統修覆進度突飛猛進到百分之八十之前，銘溪還未主動脫下馬甲言明自己的身份。於霽一進洞府，就先將乾坤袋內的夜明珠擺在燭臺位置，然後拿出全部的辟谷丸，整齊擺放在桌面上，緊接著系統界面全開——
只有在這樣的時候，她才會感覺到自己具有真實感。
她是系統不知發生什麽故障傳送到這個世界的普通人，她所學習的諸多知識、掌握的諸多技能都是為了輔助系統更好地完成修覆工作。
至於比常人更快更容易掌握大量覆雜的知識點……這都是自己日夜堅持不懈思考以巧妙方法消化後的成果。
“我就是我，是於霽，是普通人，不是……”於霽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，自言自語到最後，無奈嘆息著合上雙眼，“天道。”
室內的系統界面集體閃爍一下，猛地彈出提示界面——
【修覆進度已達百分之九十，準備調取存檔……】
【調取存檔成功，即將融合記憶。】
【記憶融合成功，修覆進度已達百分百，恭喜宿主再次歷劫成功。】
兩年後——
陸既明在渡月峰安靜地泡茶，望著不變的天色，輕聲對身旁弟子交代幾句外出任務註意事項，便端起茶盞，獨自賞花。
時至秋季，渡月峰靈花開得正好。尤其是陸既明自己在院子裏特意栽培的那些，花香淡雅沁人，頗有凝神靜心功效。
“見過師尊。”辛梓潼風塵仆仆禦劍而歸，“弟子已將守地之事處理完畢。”
辛梓潼幾天前才剛成功跨入元嬰期，歷經雷劫後還未鞏固修為境界，就因守地妖族闖入一事被陸既明派往前去處理。與他一同而去的，還有另外幾名元嬰初期弟子，也包括嵐山的天才弟子“辛游”。
短短兩年時間就從煉氣期跨入元嬰初期，修道天分令整個仙門都對其格外器重。連帶同門的夏文漪和朱幼旋都受其影響，早於同期弟子跨入金丹期。
“知道了。”陸既明視線未曾院內盛開的繁花移開。
“弟子不擾師尊清修，這就告退。”察覺到陸既明並無與他交流的心情，辛梓潼立刻行禮告退。
相比起渡月峰，嵐山上下一片熱鬧。繼上個月夏文漪和朱幼旋將於霽院前成熟的西瓜一一分給同門之後，她們發現瓜田裏又成熟了一批新瓜。
“我們就算不修仙，到凡界賣西瓜種植技術也能頤養天年吧？”夏文漪震驚地看著面前西瓜，感慨道：“若是師尊看到這豐收景象，會不會也勸我去種瓜養老？”
朱幼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夏文漪，“我都快忘記師尊長什麽模樣了。”
“哇，你不是吧？”夏文漪吃驚地看向朱幼旋。
“在嵐山的兩年多時光，我和師尊相處還不到一個月……”朱幼旋低下聲音，她覺得自己跟師尊最親密的聯系就是眼前這片瓜田。
夏文漪沈默片刻後道：“說得好像我和師弟與師尊的相處時間就比你長了。”
朱幼旋失落地往瓜田裏澆水，望著其中一個瓜，輕聲提議：“中秋節我們抱個大西瓜到師尊閉關的洞府前吧？”
於霽踏步出關，化為一陣風回到嵐山居所，還未來得及顯現，就聽得兩位弟子的悄聲交流內容。她輕輕落在一個西瓜上，忽得顯現在夏文漪與朱幼旋面前。
“咦？”朱幼旋看到蹲在西瓜的貓型異獸，不由亮起了雙眼，“這是哪位前輩的靈寵……以前怎麽從未見過？”
於霽異色雙瞳倒映著朱幼旋好奇的表情，再微微側頭看向夏文漪，見兩位弟子修為都穩穩地定在金丹期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，腳尖一踮，身影消失在兩人面前。
銘溪正在大殿內呈報關於守地妖族入侵一事，忽而他神色猛地一變，立刻轉身看向大殿外的石階。
當看到一只貓型異獸蹲在那裏望著他時，銘溪神色微動，欲要出口的話語頓時卡在喉嚨間。
於霽對銘溪點了一下頭，轉過身，身影就消失在石階上。
銘溪緊追而上，卻什麽都抓不住。
“剛剛那是辛游的靈獸？”
“應該是吧？不然也不會在掌門面前如此失禮。”
時騫的視線從適才於霽停落位置移開，看向與銘溪同來的兩名弟子身上，“你們接著他的話題繼續下去。”
“是……”
於霽逐一見過了此前與自己有過交集之人——辛梓潼、楚夢雲、古飛、夏柳與邱語，卻沒有見到卞初一。
她疑惑地落在陸既明面前，“卞初一是回人界當皇帝了嗎？”
陸既明毫不意外於霽會以異獸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，他視線落在於霽身上，就像這兩年從未與對方分開過，聲線溫柔回道：“尚且還不是皇帝，不過也快了。”
“我只是閉關兩年，大家的變化就這麽大。”於霽嘆完，又對陸既明道：“這次就不用勞煩你替我保管軀殼了。”
陸既明掃了一眼早前於霽腳上未出現過的金色腳環，“嗯。”
“我不在這裏的這段時間，辛苦你了。”於霽想了想，又對陸既明道：“謝謝。”
陸既明輕笑搖頭，放下手中杯盞，就離開了倪秩遠軀殼。
他站起身，伸手將於霽抱起，緩聲問道：“您覺得這次的旅途如何？”
“差點被你毀了。”於霽想起之前陸既明不走心的嚇人告白。
“哈哈哈……我給您道歉，抱歉。”陸既明手中扇子一敲，兩人徹底從仙門消失。
於霽給仙門留下了銘溪，用不了多久，他就會以大陸第一位仙魔雙修之人身份踏入上界。有銘溪在嵐山，她也不用擔心另外兩名弟子的前程。而陸既明……他留下呈現坐化姿態的倪秩遠，想來也能刺激一番渡月峰弟子。
雖然這種做法她覺得一點都不可取。但對比悄聲無息就“飛升”上界的自己，似乎已是陸既明能夠想到的最穩妥脫殼方案了。
她本就是攜帶系統的穿越者，並非穿越多個空間圍觀系統修覆人類文明的工作員。
來到這個高度精神的空間初期，她按照系統要求修煉，等到修煉一定境界發現精神力超越系統之後，她就摧毀了系統的智能檢測與陪聊功能，只保留對自己有用的部分。
她所在的世界空間可沒有現下這麽和平。
萬物蘇醒，世間存在之物天天打架，幾乎沒有普通人類生存的空間。
她的修為與力量是在一場場大戰中積累下來的。打到後面她悟了，這個世界不能繼續以這種形態存在下去！於是她潛心研究，開辟了一方天地——起初是為了庇佑百姓，誰料居然有妖邪隱匿氣息附身在凡人胎兒之中，混入此界。
於霽無奈，只好身披馬甲下界教導這些人修煉法門，用以抵禦邪祟。
那個時候她所辟出的空間還沒有仙門這一修煉門派。
她也不擅長取名字，弟子問門派叫什麽，她就提了“仙門”。門派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，某天她一時興起，在住所旁邊的峰栽了棵樹，給樹取了個名字為“渡月”，弟子們就管那座峰為渡月峰。
相比“嵐山”等思索半天才定下的山峰名字，渡月峰就不由顯得隨性許多。
“以前您在渡月峰種樹，現在又在嵐山種西瓜。”陸既明帶於霽回到上界，就見她蹲在下界入口眺望嵐山，與對方相處許久，他自然清楚於霽在想什麽。
聊起渡月峰的舊事，陸既明不由嘆道：“當年那棵杏樹的果子你一個都沒有嘗，現在又種一片瓜田，也是同個命運。”
“我也不想這樣的……”於霽眨眼，神色無悲無喜，“恢覆回現在這個樣子，我就失去了味覺。”
“嘗不出那些食物的味道，還是不要浪費了。”於霽甩著雙尾，邁著步伐跳到熟悉的位置，“不過我實在沒有想過，居然會有人這麽有本事將我弄到別的空間去。”
陸既明側耳傾聽，“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與我討論關於自己的事情。”
“也沒什麽。”於霽抖了抖耳朵，“以前不願意說是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。”
陸既明輕笑，“嗯。”
“你也太弱了。”於霽忽然嫌棄起陸既明。
“嗯？”陸既明楞了一下，隨後反應過來：“是指我打不過銘溪，差點讓他毀了下界這事？”
“你真的打不過嗎？”於霽定定地望著陸既明。
“其實我當時想的是，讓他毀了也挺好。”陸既明席地而坐，對上於霽詫異的視線，他笑著繼續道：“下界動蕩，說不定你就會回來了。”
“只是沒想到回來之後的你，居然會那麽在意他。”陸既明嘆息。
“所以你就算計我？”於霽身後尾巴一甩，有些不高興。
“只是稍微……”察覺於霽並非真的生氣，陸既明比出小拇指的大小量，“一點點的嫉妒反擊罷了。”
“你氣量也太小了。”於霽嫌棄地瞥了一眼陸既明，忽而站起身，“嘖……剛回來就有人敲‘門’宣戰，我出去一趟。”
目送於霽離去，陸既明待在只有自己存在的空間，望著前殿鏈接下界通道的水池，緩緩勾起嘴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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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是天道？
“扯……”於霽深吸一口氣，硬生生將不合時宜的臟話壓下——她怎麽可能是天道？！她就只是個普通的、被任務坑進這個世界的穿書者！
“乖徒，話不能亂說。”於霽冷靜下來後，開始奮力拉回在錯誤思想裏越走越遠的銘溪，“就算天道放棄了這片大陸……”
於霽話鋒一轉：“天道不公，你也不能說為師就是天道。”
“師父你……”銘溪忽而期盼地望著於霽，“你終於肯相信我了嗎？”
“相信你……什麽？”於霽被銘溪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嚇了一跳。
“我是銘溪，辛游只是我假意接近您的身份。”銘溪認真回答。
於霽沈默片刻，“如果這兩件事非要我選擇相信一個的話，我覺得還是選擇相信你是銘溪比較容易讓我接受。”
“可我本就是銘溪。”銘溪忽然有些煩躁，“您也確實是天道歷劫的轉世。”
“好的，好的。我已經知道你是銘溪，你也不用繼續為我腦補身份了。”於霽趕忙擺手，“這件事就此揭過。”
銘溪神色微妙，看著於霽半晌，悶聲詢問：“師尊為我立了衣冠冢？”
“我只提供了你放在房間裏的衣物，剩餘事情都是掌事親自辦理。”於霽緩緩回神，“你當時在魔域說過的話，都忘了？”
銘溪聞言又立刻給於霽跪下，“弟子知錯。弟子無意冒犯師尊，實因當時狀況緊急，弟子……”
“無論情況多麽緊急，也不是你用那種態度對待為師的理由。”於霽本不愛記仇，可發生這種事情，她實在難以遺忘，尤其是看到銘溪這張臉時。
於霽：“你可以一言不發將為師送出魔域，真的沒必要再多此一舉說那些傷人話語。”
“弟子錯了。”銘溪不敢擡頭去看於霽。
“你無意或有意，本質是出自好心的傷人話語，無論如何師出有名，其語句所傳達出來的內容就是在傷人。沒有人在會聽完傷人話語後，反應過來後心裏是會覺得舒適的。”於霽輕嘆道：“既然你已平安離開魔域，又回到這裏……”
“以你能力，理應能替為師照顧好兩位師妹與仙門。”
聽到於霽說照顧仙門而非嵐山時，銘溪詫異地擡起頭，“師尊您這是要走嗎？”
“為師準備閉關修煉。”於霽覺得陸既明說得對，這天下沒有人能夠敵得過銘溪，只要他願意，便能鏟除所有對自己不利的狀況，她完全沒有必要事事親為、將他護在身後。
銘溪先是想到於霽身份，而後才想到於霽改道修煉的法門——很危險。銘溪皺眉，詢問道：“需要弟子在身側為您護法嗎？”
望著進度條突飛猛進到百分之八十的系統界面，於霽強調道：“為師就在嵐山。”
“弟子知道了。”銘溪低下頭，乖巧地幻化回辛游的模樣送於霽進入嵐山修煉洞府。
看著關閉的洞府，銘溪沈默片刻。
“小師弟！”夏文漪的聲音從銘溪身後傳來，“你站在這裏做什麽呢？”
朱幼旋跟在夏文漪身邊，兩人剛放課回來，就看到身體不適的“辛游”站在洞府門口，而洞府那處已經落下陣法。
“這是哪位前輩在閉關修煉嗎？”朱幼旋記得清楚，之前洞府前的陣法還沒有被激發。
“是師尊。”銘溪轉身面對夏文漪與朱幼旋，“師尊醒來後予我交代了些事情，就閉關了。”
銘溪：“師姐們晚回來了一步。”
“啊。師尊醒來了？”夏文漪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感慨哪件事比較好，“還沒能見到師尊一面，師尊就閉關了……”
聽著夏文漪的話，朱幼旋也感同身受地跟著點頭，“師尊有說要閉關多久嗎？”
“未曾。”銘溪回答語調低落。
“哎……”
三人齊齊嘆息。
忽而夏文漪神色一變，悄聲提議：“難得師尊沒盯著我們，不如我們偷偷下山去玩？”
銘溪聞言，笑道：“夏師姐的功課修煉完了嗎？如若師尊出關見到你我境界還在煉氣期，劍法也毫無長進，會不會將我們都逐出嵐山呢？”
夏文漪：“師弟……這麽嚴格？”
“師尊閉關，師兄不在。當師弟的若是也不能替師尊師兄分憂，就太無用了。”銘溪笑得格外和煦，“師尊種植的西瓜還未澆水，我先挑水去了。”
說完，銘溪轉身離去，以實際行動拒絕了夏文漪的提議。朱幼旋目送銘溪離去，再對夏文漪道：“我們這位師弟，大概只有名義上的稱呼是‘師弟’罷了。”
夏文漪讚同地頷首。
系統修覆進度突飛猛進到百分之八十之前，銘溪還未主動脫下馬甲言明自己的身份。於霽一進洞府，就先將乾坤袋內的夜明珠擺在燭臺位置，然後拿出全部的辟谷丸，整齊擺放在桌面上，緊接著系統界面全開——
只有在這樣的時候，她才會感覺到自己具有真實感。
她是系統不知發生什麽故障傳送到這個世界的普通人，她所學習的諸多知識、掌握的諸多技能都是為了輔助系統更好地完成修覆工作。
至於比常人更快更容易掌握大量覆雜的知識點……這都是自己日夜堅持不懈思考以巧妙方法消化後的成果。
“我就是我，是於霽，是普通人，不是……”於霽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，自言自語到最後，無奈嘆息著合上雙眼，“天道。”
室內的系統界面集體閃爍一下，猛地彈出提示界面——
【修覆進度已達百分之九十，準備調取存檔……】
【調取存檔成功，即將融合記憶。】
【記憶融合成功，修覆進度已達百分百，恭喜宿主再次歷劫成功。】
兩年後——
陸既明在渡月峰安靜地泡茶，望著不變的天色，輕聲對身旁弟子交代幾句外出任務註意事項，便端起茶盞，獨自賞花。
時至秋季，渡月峰靈花開得正好。尤其是陸既明自己在院子裏特意栽培的那些，花香淡雅沁人，頗有凝神靜心功效。
“見過師尊。”辛梓潼風塵仆仆禦劍而歸，“弟子已將守地之事處理完畢。”
辛梓潼幾天前才剛成功跨入元嬰期，歷經雷劫後還未鞏固修為境界，就因守地妖族闖入一事被陸既明派往前去處理。與他一同而去的，還有另外幾名元嬰初期弟子，也包括嵐山的天才弟子“辛游”。
短短兩年時間就從煉氣期跨入元嬰初期，修道天分令整個仙門都對其格外器重。連帶同門的夏文漪和朱幼旋都受其影響，早於同期弟子跨入金丹期。
“知道了。”陸既明視線未曾院內盛開的繁花移開。
“弟子不擾師尊清修，這就告退。”察覺到陸既明並無與他交流的心情，辛梓潼立刻行禮告退。
相比起渡月峰，嵐山上下一片熱鬧。繼上個月夏文漪和朱幼旋將於霽院前成熟的西瓜一一分給同門之後，她們發現瓜田裏又成熟了一批新瓜。
“我們就算不修仙，到凡界賣西瓜種植技術也能頤養天年吧？”夏文漪震驚地看著面前西瓜，感慨道：“若是師尊看到這豐收景象，會不會也勸我去種瓜養老？”
朱幼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夏文漪，“我都快忘記師尊長什麽模樣了。”
“哇，你不是吧？”夏文漪吃驚地看向朱幼旋。
“在嵐山的兩年多時光，我和師尊相處還不到一個月……”朱幼旋低下聲音，她覺得自己跟師尊最親密的聯系就是眼前這片瓜田。
夏文漪沈默片刻後道：“說得好像我和師弟與師尊的相處時間就比你長了。”
朱幼旋失落地往瓜田裏澆水，望著其中一個瓜，輕聲提議：“中秋節我們抱個大西瓜到師尊閉關的洞府前吧？”
於霽踏步出關，化為一陣風回到嵐山居所，還未來得及顯現，就聽得兩位弟子的悄聲交流內容。她輕輕落在一個西瓜上，忽得顯現在夏文漪與朱幼旋面前。
“咦？”朱幼旋看到蹲在西瓜的貓型異獸，不由亮起了雙眼，“這是哪位前輩的靈寵……以前怎麽從未見過？”
於霽異色雙瞳倒映著朱幼旋好奇的表情，再微微側頭看向夏文漪，見兩位弟子修為都穩穩地定在金丹期，她滿意地點了點頭，腳尖一踮，身影消失在兩人面前。
銘溪正在大殿內呈報關於守地妖族入侵一事，忽而他神色猛地一變，立刻轉身看向大殿外的石階。
當看到一只貓型異獸蹲在那裏望著他時，銘溪神色微動，欲要出口的話語頓時卡在喉嚨間。
於霽對銘溪點了一下頭，轉過身，身影就消失在石階上。
銘溪緊追而上，卻什麽都抓不住。
“剛剛那是辛游的靈獸？”
“應該是吧？不然也不會在掌門面前如此失禮。”
時騫的視線從適才於霽停落位置移開，看向與銘溪同來的兩名弟子身上，“你們接著他的話題繼續下去。”
“是……”
於霽逐一見過了此前與自己有過交集之人——辛梓潼、楚夢雲、古飛、夏柳與邱語，卻沒有見到卞初一。
她疑惑地落在陸既明面前，“卞初一是回人界當皇帝了嗎？”
陸既明毫不意外於霽會以異獸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，他視線落在於霽身上，就像這兩年從未與對方分開過，聲線溫柔回道：“尚且還不是皇帝，不過也快了。”
“我只是閉關兩年，大家的變化就這麽大。”於霽嘆完，又對陸既明道：“這次就不用勞煩你替我保管軀殼了。”
陸既明掃了一眼早前於霽腳上未出現過的金色腳環，“嗯。”
“我不在這裏的這段時間，辛苦你了。”於霽想了想，又對陸既明道：“謝謝。”
陸既明輕笑搖頭，放下手中杯盞，就離開了倪秩遠軀殼。
他站起身，伸手將於霽抱起，緩聲問道：“您覺得這次的旅途如何？”
“差點被你毀了。”於霽想起之前陸既明不走心的嚇人告白。
“哈哈哈……我給您道歉，抱歉。”陸既明手中扇子一敲，兩人徹底從仙門消失。
於霽給仙門留下了銘溪，用不了多久，他就會以大陸第一位仙魔雙修之人身份踏入上界。有銘溪在嵐山，她也不用擔心另外兩名弟子的前程。而陸既明……他留下呈現坐化姿態的倪秩遠，想來也能刺激一番渡月峰弟子。
雖然這種做法她覺得一點都不可取。但對比悄聲無息就“飛升”上界的自己，似乎已是陸既明能夠想到的最穩妥脫殼方案了。
她本就是攜帶系統的穿越者，並非穿越多個空間圍觀系統修覆人類文明的工作員。
來到這個高度精神的空間初期，她按照系統要求修煉，等到修煉一定境界發現精神力超越系統之後，她就摧毀了系統的智能檢測與陪聊功能，只保留對自己有用的部分。
她所在的世界空間可沒有現下這麽和平。
萬物蘇醒，世間存在之物天天打架，幾乎沒有普通人類生存的空間。
她的修為與力量是在一場場大戰中積累下來的。打到後面她悟了，這個世界不能繼續以這種形態存在下去！於是她潛心研究，開辟了一方天地——起初是為了庇佑百姓，誰料居然有妖邪隱匿氣息附身在凡人胎兒之中，混入此界。
於霽無奈，只好身披馬甲下界教導這些人修煉法門，用以抵禦邪祟。
那個時候她所辟出的空間還沒有仙門這一修煉門派。
她也不擅長取名字，弟子問門派叫什麽，她就提了“仙門”。門派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，某天她一時興起，在住所旁邊的峰栽了棵樹，給樹取了個名字為“渡月”，弟子們就管那座峰為渡月峰。
相比“嵐山”等思索半天才定下的山峰名字，渡月峰就不由顯得隨性許多。
“以前您在渡月峰種樹，現在又在嵐山種西瓜。”陸既明帶於霽回到上界，就見她蹲在下界入口眺望嵐山，與對方相處許久，他自然清楚於霽在想什麽。
聊起渡月峰的舊事，陸既明不由嘆道：“當年那棵杏樹的果子你一個都沒有嘗，現在又種一片瓜田，也是同個命運。”
“我也不想這樣的……”於霽眨眼，神色無悲無喜，“恢覆回現在這個樣子，我就失去了味覺。”
“嘗不出那些食物的味道，還是不要浪費了。”於霽甩著雙尾，邁著步伐跳到熟悉的位置，“不過我實在沒有想過，居然會有人這麽有本事將我弄到別的空間去。”
陸既明側耳傾聽，“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與我討論關於自己的事情。”
“也沒什麽。”於霽抖了抖耳朵，“以前不願意說是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。”
陸既明輕笑，“嗯。”
“你也太弱了。”於霽忽然嫌棄起陸既明。
“嗯？”陸既明楞了一下，隨後反應過來：“是指我打不過銘溪，差點讓他毀了下界這事？”
“你真的打不過嗎？”於霽定定地望著陸既明。
“其實我當時想的是，讓他毀了也挺好。”陸既明席地而坐，對上於霽詫異的視線，他笑著繼續道：“下界動蕩，說不定你就會回來了。”
“只是沒想到回來之後的你，居然會那麽在意他。”陸既明嘆息。
“所以你就算計我？”於霽身後尾巴一甩，有些不高興。
“只是稍微……”察覺於霽並非真的生氣，陸既明比出小拇指的大小量，“一點點的嫉妒反擊罷了。”
“你氣量也太小了。”於霽嫌棄地瞥了一眼陸既明，忽而站起身，“嘖……剛回來就有人敲‘門’宣戰，我出去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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